国家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曾表示,我国是世界上每年新建建筑量最大的国家,每年新建面积达20亿平方米,使用了世界上40%的水泥、:筋,建筑的平均寿命却只能维持25-30年。(5月11日《中国青年报》)
同样是这篇报道,例举了大量建筑短命的事例:投资2.5亿元兴建的沈阳五里河体育场“夭折”在18岁,亚洲跨度最大的拱形建筑、只有15岁的沈阳夏宫2秒钟内变成一堆废墟……
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西方发达国家的建筑平均使用寿命都非常高,英国是132年,法国是85年,美国只有200年建国历史,也有80年,“我们有5000年的历史,却少有50年的建筑”。这个数据应该是相当<信的,我去年到欧洲一游,都说欧洲旅游无非四项内容“宫、爆(堡)鸡、丁”,其中前两项,都是看建筑、识建筑、品建筑,油然而生叹为观止之感。因为,无论宫(皇宫)还是堡(城堡),都历史悠久,保存完好,是既城市名片,人类杰出的艺术品,又是优秀的旅游资源,尤其是这些<老的建筑将逝去的历史都具化了,历史感扑面而来,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历史教科书。而普通居民建筑也相当有历史,一般都是数代人曾经居住使用,少说也有五六十年,现在仍然整旧如新,住着后来人。而且他们都非常爱惜这些建筑,一年时间内花一定的时间来打理修饰房屋,成了德国人<必修功课。
过去,我们讲中国的建筑寿命短,不及欧洲的建筑长寿,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建筑材料质量的问题,中国建筑多木结构,而欧洲建筑多石头结构,所以欧洲建筑容易保存,而中国建筑多不易长期保存。但也不排除中国有很多石结构、砖结构的建筑仍然无法长久保留下来,是因为对私人财产保护不力的结果。倘若个人的房屋不是“风能进,雨能进,国王不能进”话,随时可以以种种理由拆除掉,更不要说战乱、运动对建筑毁灭性的摧残。私人财产受到严格保护,是欧洲老建筑得以大量保存的重要原因。
土地国家垄断,私有财产保护不力,政府追求经济快速发展心情急迫,官员GDP出政绩观念根深蒂固,这些因素综合起来,就是目前中国大量建筑短命的主要原因。根据我国《民用建筑设计通则》,重要建筑和高层建筑主体结构的耐久年限为100年,一般性建筑为50年至100年。因此,我国商品住房土地使用权只有70年,商业地产使用权更少,只有四五十年,财产权不能长期持有,每个机构,每个人都将产生一种“过期作废”的思想:建筑开发商不会想着要建“永不倒”的建筑,为了节约成本,还要让规定年限内的闹质量大打折扣;管理机构也难以“从长计议”去严格要求建筑经久耐用;购买者、居住者也只希望在有效期内质量有效,整个社会都处在一种建筑快餐生产、快餐消费的心理之中,要想造出、保存百年建筑,何其难也!
尤其是地方官员,对建筑寿命有着阎王爷般的“收命”之能,是导致城建建筑加快短命的重要原因。因为,目前地方官员仍然受着GDP考核指挥捧的指挥,为了快出GDP,快出政绩,就要搞建设,当有些东西、比如房屋已经建设好了怎么办,那就拆掉重复建设。相对于平地起高楼创造一次GDP,拆掉再建则创造了两次GDP,一次是破坏带来的GDP,一次是建设带来的GDP。而且,没有破坏就没有建设,破坏反倒成了创造GDP突破口,所以有官员又逼壮地说,“拆出一个新中国”,一些不该拆的被大量拆除,成了短命建筑。
今年,日本发生千年一遇的大地震,这本是人类的悲剧,但是我发现,国内一些专家首先想到的不是人类、日本遭受了多大的破坏和创伤,而是这种破坏将会给日本建设带来机会,进而会创造惊人的GDP,这样,刚刚超过日本GDP的中国,又有可能因为此次地震,被日本反超。从专业的角度看裾獠荒芩涤写恚但是,却可以看出,“破坏能出GDP”的思维在某些国人里已经到了多么可怕的地步。
只要能提高GDP,哪怕用破坏的手段也在乎不惜,这是一种值得警思的思维。如若这种思想在欧洲有市场,那么,很多城市都应该推倒重来,满城都应该像中国城市一样,到处都是脚手架才对,可是我在欧洲的旅游发现,城市里很少能看到脚手架,他们的GDP每年能增长3%就乐得屁颠屁颠了。如若只以追求GDP为目的,拆旧建新,他们比我们更有理由——他们的建筑那么旧,而我们的建筑那么新。问题是,这种将存量资产破坏为零来创造GDP的办法,是一种极大的浪费,消灭的是城市的文化脉络,人文底蕴,如果这是城市化、工业化必经的阶段,那么经过30%的大拆大建,我们应该对这种败家子式的发展有所节制了。(廖保平)